在中国古代，人们称猫为“狸奴”，深受文人雅士所钟爱。在许多国画作品中，猫与蝴蝶的搭配更是常见。但大家知道为何画家们都钟情于“猫蝶”组合吗？

猫蝶图这个题材以传统文化中惯常的谐音方式寓指耄耋之年，而至近现代这类作品往往被画家直接在画作上题记为耄耋图。画面中生动活泼的感觉与耄耋之年老态龙钟之间的反差，使这种图式在幽默风趣的画面下充盈着长寿且吉祥的寓意。  

因寓意美好，耄耋图是历代画家喜爱的题材，唐代至明清间均有耄耋图流传后世。耄耋图也受近现代画家亲睐，如徐悲鸿、齐白石、曾友贞、张大千、谢稚柳、黄君璧、刘奎龄、钱与龄等人都画过耄耋图。  

唐 刁光胤《山猫游蜂》

以猫入画自隋唐始，猫画所属的走兽一科就已独立出来。唐代的诸多仕女图中就常出现猫的身影，善画猫的画家有刁光胤等。在《唐朝名画录》中也有“卢弁，善画猫儿”的记载。

五代 周文矩《仕女图轴》中的猫与蝶

至五代，猫与蝶多作为画面的点缀出现。如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《仕女图轴》，画中的猫属于狮猫中极为名贵的“印星猫”，依偎在仕女脚下，与花丛中飞舞的蝴蝶相呼应。

宋代时期花鸟画发展迅猛，也间接地促进了猫蝶画题材的发展。至此，也可以说猫蝶为绘画题材真正地流行起来是在宋代。在传世的一批宋朝画作中，常可以看到猫与蝴蝶的踪迹。   

宋徽宗《耄耋图》

号称天下一人的宋徽宗所作的《耄耋图》当是开一时风气之先的作品，这幅作品确立了猫蝶图的传统中的主流文化内涵和构图范式。

李迪《秋葵山石》

而在宋代其他画作中，李迪的《秋葵山石》中以狗、猫和蝴蝶构成画面主体，这虽然不是典型的猫蝶图，但这样的画面构成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了猫蝶图这一题材，从形而下的写实到形而上被赋予更深的文化含义的一种转变。

明 陶成《狸奴芳草》（局部） 

猫与蝴蝶以富贵吉祥长寿的寓意象征，使这种题材在明清两朝时进入了创作的兴盛时期。明清两代以来的耄耋图大多为写意画法，徐渭、戴进、沈铨等虽画风各异，但皆以写意取胜。

明 戴进《耄耋图》

戴进的这幅花鸟画属于半工半写画法。芭蕉、花蝶均用没骨法，用笔较纵放；树干、叶茎、花蕊、蝶翅又施工笔法，作精细勾勒；猫以线勾为主，而身上花纹、茸毛又用墨色晕染。此画承南宋“院体”花鸟，兼取文人没骨写意法。

明 徐渭《猫蝶图》

徐渭的《猫蝶图》用笔随性放纵，笔意淋漓。虽是写意之法画就，但其画境精妙却比细描工笔让人更觉生动。可见徐渭构思精巧，描摹生动，写意功力深厚，其笔墨韵味与画家的“画意”融汇于无形，整个画面观之亲切，使人可想见猫儿之趣。

清 沈铨《耄耋图》

从清末至民国，文人画中的猫题材也越来越多，既有观赏性和艺术性，也融入了祈福与避患的含义。耄耋图也受近现代画家亲睐，如徐悲鸿、齐白石、曾友贞、张大千、谢稚柳、黄君璧、刘奎龄、钱与龄等人都画过耄耋图。 

钱与龄《耄耋图》

图绘一只猫缩颈曲背仰脸向上，盘踞于滩坡之上，闭嘴静气，猫须伸张，两只猫眼，炯炯有神，全神贯注地盯着上方飞舞的蝴蝶，显露出警觉灵动之本性，似有一触即发之势。所绘彩蝶亦灵巧精奕，展翅飞舞，颇为传神。整幅构图空灵新颖，形象生动多姿，意态野逸，别具风趣。

齐白石《耄耋图》

齐白石同样也画过耄耋图。1939年，79岁的白石为避免日伪人员的纠缠，在大门上贴出“白石老人心病复作，停止见客”的告白。是年，徐悲鸿从桂林写信，求齐白石之精品，齐白石即选旧作《耄耋图》相赠。

徐悲鸿《耄耋图》

众所周知，徐悲鸿擅长画马，而在马之外，他画得最多的就是猫，同时也留下了不少耄耋图精彩之作。他的《百合猫蝶图》《梧桐猫蝶图》，以及《耄耋图》都是代表性的画作。

徐悲鸿《百合猫蝶图》

纵观“猫蝶图”的发展，猫、蝶从单纯的写生到吉祥寓意的延展，无不折射了时代社会文化的发展和审美风尚的变迁。黄君璧先生的画作中也用其饱含生动气质的笔墨，演绎了文人的艺术趣味，保持并发扬了中国传统绘画的艺术精神。

黄君璧《猫蝶图》（局部）

黄君璧的《猫蝶图》画中，一只花猫蹲坐于岩石之上，它体态雍容，毛发蓬松，双目圆睁，正凝神注视着停落在萱草花上的白蝴蝶。整幅画面，无论是在色彩、构图还是寓意上都处理得极为巧妙。色彩上，猫的头部、背部和尾巴以焦墨和橙红色描绘，尤显沉稳，而同样是橙红色的萱草花与羽翅通透的白蝴蝶交相辉映，更显暖意。

再说起国画大师张大千，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。而提起曾友贞，知道的人可能就不多了。事实是曾友贞是张大千的母亲，她无疑是一个影响了张氏家庭命运的不凡女人。

曾友贞《耄耋图》

此幅《耄耋图》是张大千母亲曾友贞极其罕见的作品，大千兄弟最早的书画启蒙就是来自其母亲曾友贞。还是在做姑娘的时候，曾友贞就练得了一手好女红，尤其难得的是嗜书善画，擅长工笔花鸟。曾友贞所绘花鸟工谨妍丽，在小县城里颇负盛名，人称“张画花”。

张大千母亲曾友贞的《耄耋图》画于1918年。六年后，四川老翰林、著名藏画家傅增湘先生在此画上题了一段长文：此戏猫舞蝶图，内江张夫人曾氏友贞所绘也。夫人为吾友张君怀忠之室，清才雅艺，有赵达妹氏机针丝三绝之称。此虽写生小帧，而风韵静逸，正复取法徐黄......

张大千《耄耋图》

此外，张大千也画过《耄耋图》图，此图是幅寓意画。图中，蝶与猫构成一上一下、一动一静的对比，别有情趣。猫以墨彩重写，又以粗毫勾其毛发，造型准确生动。蝶以彩墨绘出，勾染结合，着笔简约传神。

谢稚柳《耄耋图》

刘奎龄《耄耋图》

纵观“猫蝶图”的形成与发展，猫和蝶这两个元素发生了三方面的变化，一是从点缀画面的元素成为了画面的主要组成部分；二是从随机组合成为了固定图式；三是从单纯的写生成为了吉祥长寿寓意的延展。这些变化无不折射了时代、社会与文化的发展，以及审美风尚的变迁。而长寿作为中国文化中的五福之首，更是“猫蝶图”这一绘画图式能形成我国绘画中的一个传统并流传下来的重要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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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品/四川省巴蜀画派促进会  

编辑/黄秋霞  审核/李思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