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到二十世纪十大书法家，大家也许都了解，诸如吴昌硕、于右任等等，对于他们可以说是一片赞叹声。而谢无量的书法，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褒扬，他的书写率意随性、字形欹斜歪扭，被时人称之为“孩儿体”。

谢无量早年时曾和李叔同、黄炎培等人一起就读于南洋公学，民国初期他参加了辛亥革命，先后担任孙中山秘书长、参议长和黄埔军校教官等职务，并积极支持新文化运动。同时，谢无量还是一位学识渊博、涉猎广泛的学者，他的研究方向包括文学、史学、哲学等多个领域。

谢无量的书法在中国书法史上，也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蒋介石曾豪掷五个亿买他的作品；毛主席曾在中南海设便宴招待谢无量，对其笔墨青睐有加。

毛主席和谢无量等合影

一、“孩儿体”书法

谢无量手札

谢无量独创书法名为“字节体”，又被誉为“孩儿体”，同为民国大书法家的于右任称之为“干柴体”。因为山居生活和受老庄思想的影响，谢无量才独创了这种特别的、毫无拘束的、有着返璞归真之感的字体。

所谓的“孩儿体”，原本是当年文人间的一种调侃、戏称，作为“书家轶事”，如同苏、黄之间“死蛇挂树、石压蛤蟆”般的互戏，当然有其特别的“意趣”或“风味”，但如果以此而为书家在史的系统中加以“定性”，则未免太不严肃。谢无量的书法也完全不属于“孩儿体”，谢无量的“天真”“自然”，与孩童的天真、自然，状态完全不同，性质也自完全不同。

谢无量信札

谢无量取法于魏晋小楷，明清小楷，北碑，二王。早期的书法风格可以从他早年的一些信札中看出端倪，清新自然，具有浓浓的书卷气，还可以感受到北魏墓志的一种气息。这也是他在自己作品中所追求的：清净高雅，天真自然。

他的书法，在用笔上颇有自我，能够很好地表现技法的同时，展现个性，并且将个性的东西表现得很是到位，尤其是在点画安排上，几乎所有的竖笔都向左倾斜，整个字形都呈现出一种右角高仰的态势，字字都有一种一种“险”态，这种气象，在其他书法家身上是找不到的，同时也是很多人驾驭不了的，正是这样的原因，他凭借书法，被列为20世纪十大书法家。

谢无量《题黄宾虹画鸠兹山色》

谢无量书法，单字笔画上时常断开，上下字之间也少牵丝连带，然而笔断意连，笔画讲究俯仰向背，笔势似奇反正，气息圆通，浑然忘我，这确是窥得“二王”神韵，并且也作出变化，删繁就简，不斤斤计较于高妙、复杂的技法层面，而是 追求散淡、自足的艺术气息，再糅入自身“稚拙”的审美理想，从而塑造出自家的书法面目。

书法写“熟”易、写“生”难，写“巧”易、 写“拙”难，谢无量追求则是稚拙、生趣，“复归于婴儿”，这其实是更高的精神层次了。

古典诗词学家吴丈蜀先生曾言：当代书家他最佩服的有两个人，一是于右任，一是谢无量。他说：“我的字跟谢无量的字有明显的不同，我是中锋多，谢无量多用侧锋，他是帖学，但是都是一个路子，追求意趣，追求神韵，这是最高的追求。”

谢无量《次韵答湛翁》

过知天命、奔花甲之年，谢无量的“孩儿体”书法也渐趋成熟，这种成熟不只是技术层面上的笔墨娴熟、从心所欲不逾矩，更重要的是思想上的升华。

四十年代时，谢无量的书风有了明显转变。此期间心脏病加重前往青城山疗养，此后17年都一直在蜀地生活。据其妻陈雪湄回忆：“无量从喧嚣的城市来到洞天福地的青城，思逸神超，振笔作书，平和中流露竣宕之致。”

谢无量《题成都杜甫草堂》行书

成都的安逸、平和，给谢无量带来了宽松的创作条件，是其书法创作的一个高峰。他这一时期的作品数量颇丰，形制丰富，面貌也多种多样，已逐渐退去前阶段刻意追求碑味的方折，气息更加连贯，笔划内涵筋骨，朴质厚劲。

谢无量在这一阶段的小字书札多书写自己所作的小诗，十分精彩别致。这些书札气息顺畅贯通，没有刻意安排的字形，整体和谐统一。诗文描写的多数是居青城山或居蜀地的惬意生活，闲适自然，清新脱俗。诗文与书法交相辉映。谢无量追求的是浑然天成、不加修饰、无拘无束的状态。

谢无量自传手稿（局部）

1957年谢无量举家前往北京，在北京定居，此时他已经是七十四岁高龄。阅尽了世间繁华，万事都已通达，谢无量的书法开始进入险绝之后复归平淡的“人书俱老”境界。《老子》曰：“能婴儿乎？”这是一种天真无邪、至真至善的境界。

赵之谦在《章安杂说》中写道：“书家有最高境界，古今二人耳。三岁稚子，能见天质；绩学大儒必具神秀。”三岁的孩童和硕学大儒相提并论，他们相同处在于书写时的自然随意，不故作安排，谢无量晚年的书法风格即是如此，意趣天成又泰然自若。

谢无量《致马一浮札》

书法之“法”属于“器”的层面，是为“道”服务的。谢无量作书貌似无拘无束，随手挥洒，但这种“逸笔草草”是建立在熟练的技巧和深厚的学问修养之上的。

于右任与谢无量是相交多年，于右任曾这样评价谢无量书法：“笔挟元气，风骨苍润，韵余于笔，是承先起后，别树一帜的‘书坛俊杰’，我自愧弗如。”沈尹默也曾赞曰：“无量书法，上溯魏晋之雅健，下启一代之雄风，笔力扛鼎，奇丽清新。”

二、楚辞研究

谢无量《题屈原像》

我们先别称他“书法家”，他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折不扣的“学者”一枚：一生致力于学术研究，著作横亘文史哲经各个领域，部部真知灼见。其中，谢无量的《楚辞新论》是最为突出的贡献之一，为现代诗经学楚辞学的建立起了“导夫先路”之功。

谢无量《至日尹默见过并示近作》

谢无量以狂者论屈原，颇为深刻和独特。在现代楚辞学史上，他和陆侃如是最早批驳否定屈原存在论的学者，由此也引发了20世纪楚辞研究的第一个高潮。

谢无量《长歌小睡联》

谢无量极富天才，聪颖过人，再加上刻苦自励，笔耕不辍，给后人留下了许多宝贵的财富。其著述除《楚辞新论》，结集出版的著述共计有三十二种（含卒后成书四种）。冯其庸总结说：“综观谢无量的一生，他一直是时代的先驱……所以，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他的一生，一直是站在时代的前沿，是历史的先驱。”

文章资料来源于：

澎湃新闻《谢无量“孩儿体”背后：天趣盎然的状态与学养功力的结合》

刘生良《论谢无量先生的楚辞研究》，《陕西师范大学继续教育学报》2004年1期。图片源于网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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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品/四川省巴蜀画派促进会  

编辑/黄秋霞  审核/李思家